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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晋开运三年(946 年)冬,契丹大军攻破后晋都城开封,一辆简陋的囚车在风雪中向北行进。车中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妇人,她裹着破旧的棉衣,望着窗外漫天飞雪,眼神空洞 —— 她就是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的皇后,曾经的后唐公主李氏。
谁能想到,十年前她还是身着凤冠霞帔、接受百官朝拜的后晋皇后,如今却成了契丹人的阶下囚。这场从云端跌落地狱的人生,要从她身为后唐公主时说起。
李氏出身显赫,是后唐太祖李克用的孙女、明宗李嗣源的第三女。《旧五代史・后晋后妃传》记载:“后即明宗皇帝之女,天成三年四月,封永宁公主,长兴四年九月,进封魏国公主。” 作为皇室公主,李氏本应嫁入名门望族,可她的婚姻,却成了父亲李嗣源巩固权力的筹码。
当时的石敬瑭,是李嗣源手下的得力将领,出身贫寒却作战勇猛,还救过李嗣源的命。李嗣源看中石敬瑭的 “潜力”,便在长兴三年(932 年),将 20 岁出头的李氏嫁给了 38 岁的石敬瑭。
新婚之夜,李氏看着这位比自己大近 20 岁、满脸风霜的丈夫,心里满是委屈 ——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,而石敬瑭只是个武将,两人不仅年龄差距大,生活习惯也天差地别。可李氏没有哭闹,她知道自己的婚姻关乎皇室颜面,只能乖乖接受。
展开剩余77%婚后的李氏,展现出了公主的教养。她从不摆公主架子,反而悉心照料石敬瑭的生活,还帮他打理府中事务。石敬瑭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妻子也十分敬重,两人的关系渐渐缓和,甚至有了几分温情。《新五代史・晋家人传》记载:“敬瑭事明宗谨,以妇礼事之,后亦贤,事敬瑭母以孝闻。” 李氏的孝顺和贤惠,不仅赢得了石敬瑭的尊重,也让石敬瑭的母亲对她十分满意。
后唐清泰三年(936 年),石敬瑭与后唐末帝李从珂反目,为了争夺皇位,他向契丹求援,承诺事成后 “割幽云十六州,岁输绢三十万匹,称臣,以父事契丹”—— 这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 “儿皇帝” 之约。
李氏得知此事后,彻夜难眠。她知道 “以父事契丹” 有多屈辱,可此时石敬瑭已经没有退路。《资治通鉴・后晋纪一》记载,石敬瑭出征前对李氏说:“今势穷矣,非契丹不能救,此约若成,我必能得天下,到时定让你享尽荣华。” 李氏含泪点头,她知道自己只能支持丈夫。
同年十一月,契丹主耶律德光册立石敬瑭为大晋皇帝,国号 “晋”,史称后晋。石敬瑭定都开封后,立刻册封李氏为皇后。可这份皇后的荣耀,却裹着一层屈辱 —— 每次契丹使者来开封,石敬瑭都要以 “儿子” 的身份跪拜接旨,李氏作为皇后,也要在一旁侍立,看着丈夫向异族称臣,心里满是尴尬。
有次契丹使者带来耶律德光的口谕,要石敬瑭亲自去契丹朝拜。石敬瑭犹豫不决,李氏私下劝他:“陛下若去契丹,恐遭不测,不如派使者去谢罪,献上更多财物,暂缓此行。” 石敬瑭听从了李氏的建议,派宰相冯道去契丹,才打消了耶律德光的念头。《旧五代史・后晋本纪》记载,此事过后,石敬瑭对李氏更加信任,“宫中事皆委后决之”。
李氏当皇后期间,还尽量体恤百姓。当时后晋因要向契丹纳贡,赋税沉重,百姓生活困苦。李氏多次劝说石敬瑭 “轻徭薄赋”,还将宫中的珠宝首饰变卖,补贴国库。开封百姓都称她为 “贤后”,可这份 “贤名”,却挡不住后晋的危机 —— 石敬瑭当 “儿皇帝” 的屈辱,让藩镇将领们十分不满,各地叛乱不断,后晋的统治摇摇欲坠。
后晋天福七年(942 年),石敬瑭在屈辱和焦虑中病逝,侄子石重贵继位,是为后晋出帝。李氏被尊为皇太后,移居后宫,不再干预朝政。可她没想到,石重贵比石敬瑭更 “刚”—— 他登基后,拒绝向契丹称臣,还主动攻打契丹,这彻底激怒了耶律德光。
后晋开运三年(946 年),契丹大军南下,后晋军队节节败退,很快就攻破了开封。城破那天,李氏穿着素服,坐在后宫的大殿里,等着契丹人的到来。耶律德光进入开封后,没有杀李氏,却将她和后晋皇室成员一起掳往契丹,当作 “战利品”。
《新五代史・晋家人传》记载,北迁的路上,李氏和其他皇室成员受尽了折磨:“契丹人驱迫而行,无食无衣,冻饿死者甚众。后(李氏)虽为太后,亦每日只食一餐,衣不蔽体。” 有个契丹将领见李氏曾是皇后,想侮辱她,李氏却挺直腰板说:“我乃大晋太后,岂能受辱!若敢犯我,我便一头撞死!” 将领被她的气节震慑,最终没有动手。
抵达契丹都城上京(今内蒙古巴林左旗)后,李氏和其他俘虏一起,被耶律德光罚去 “舂米”—— 曾经的皇后,如今要像奴隶一样舂米劳作,每天累得直不起腰。可李氏没有放弃,她对身边的宫女说:“活着才有希望,咱们或许还能等到回家的那天。”
李氏在契丹当了五年囚徒,期间石重贵病逝,其他皇室成员也大多死于病痛和折磨。耶律德光去世后,契丹内部发生内乱,李氏趁机向新的契丹主请求 “归乡”,却被拒绝 —— 契丹人怕她回去后号召汉人反抗,始终不肯放她走。
后汉乾祐三年(950 年),50 岁的李氏在契丹病逝。临终前,她握着一个从开封带来的小玉佩(那是石敬瑭送给她的定情信物),喃喃地说:“敬瑭,我对不起你,没能守住你的江山,也没能回到咱们的家乡……”
李氏死后,契丹人只是简单地将她埋在京郊的荒地里,连块墓碑都没有。直到北宋建立后,宋太祖赵匡胤得知李氏的遭遇,才派人去契丹寻找她的遗骨,可最终只找到一片荒坟,只能象征性地为她立了一座 “晋太后李氏之墓”,算是给了这位悲情皇后一丝慰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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